今年2022中華職棒選秀會,新軍台鋼雄鷹以第一輪第一順位挑選了曾子祐,台鋼球團也宣布與這位新科選秀狀元達成協議以570萬簽約金,正式加盟中職第6隊。曾子祐的570萬簽約金可以排在中職史上第3,而史上最高額的簽約金究竟是誰創下的呢?就是距今正好20年前,2002中職選秀以600萬加盟興農牛(現為富邦悍將)的「指叉球王子」蔡仲南。
相信你一定會感到疑惑,整個聯盟平均薪資不斷調升的現在,為何依舊沒辦法給出高於20年前的新人簽約金?就讓我們帶大家重溫當年的「阿甘旋風」。
1979年出生於新北市汐止的蔡仲南,從小就很愛運動,後來因為姊姊的一席話而開始了棒球生涯。當時姊姊的同學們紛紛參加了學校棒球隊,看著同學打球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又想到自己的弟弟十分熱愛運動,所以回家之後姊姊就鼓勵蔡仲南也加入球隊,後來蔡仲南就因為姊姊的「鼓吹與助攻」通過篩選進入少棒隊。
成為球隊小菜鳥的蔡仲南,因為身高和體型並無特別出色,到了球隊後沒有太多的發揮空間。在即將畢業升上國中之際,當時和他同梯的打者好手黃龍義被溪崑國中青少棒隊吸收,而身高只有155公分的蔡仲南,卻沒有任何一支青少棒隊伍找上門,所以他也打算放棄棒球之路。
之後,蔡仲南進入了當時沒有棒球隊的汐止國中就讀,重拾起書本準備專注在學業上。如果照著這樣的劇本發展,未來我們不可能再看到他站在投手丘的英姿。幸好當時靠著在三級棒球貢獻良多的陳際塘幫助,以及秀峰國中體育老師的遊說,在兩人拚命催生下,汐止國中附近的秀峰國中就此成立青少棒隊,而蔡仲南就受到招攬,轉學到秀峰成為校隊創隊的第一批元老級成員。
有趣的是,秀峰青少棒招生的第1天就來了100多人,但操練到第3天時卻只剩10幾人,而蔡仲南就是其中一位。因為曾在國小畢業後短暫經歷「無球可打」的時光,所以單純的可以打球對於他來說顯得格外珍貴,為了追上其他選手的實力,他除了在練習後額外做體能訓練之外,還會在假日時自主加強,一心一意只想打球,當時就下定決心未來要往職業領域發展。
後來蔡仲南在學長引薦下進入了台北市立體育學院(北體,現台北市立大學)五專部,而日後大家熟知的「阿甘」綽號也在這時獲得。原因是有一次球隊集訓時,教練要求投手群先跑步熱身,接著再進行守備練習,當隊友們都熱身完畢並準備開始訓練守備時,只有蔡仲南一人還在埋頭苦「跑」。直到守備練習時間結束,大家都要準備收操時,才發現蔡仲南還在跑,如同當時正火紅的電影《阿甘正傳》中的主角一樣,十分純真傻氣又有著驚人的運動天賦,後來蔡仲南就獲得了「阿甘」的封號。
進入北體初期,其實控球問題嚴重打擊了蔡仲南的投球信心,不過在教練團的調教栽培下,他越投越好,而本身展現了強大企圖心和優良態度的他,也就獲得了許多比賽中登板的機會,漸漸在國內大賽嶄露頭角。1996年高中青棒的金龍旗賽事,蔡仲南把握住機會,率領球隊擊敗前一年在全國高中棒球聯賽拿下冠軍的傳統名校南英商工,這一戰不僅讓蔡仲南一砲而紅成為僅次宋肇基(現名李德賢)的北體2號王牌,同時也讓他增加了許多自信。
在比賽中以出色好投打響名號後,蔡仲南陸續獲得了披上中華隊戰袍的機會,也因為誇張的投球姿勢而受到關注。當時北體出身的投手,大多都會有著人稱「北體流」的投球姿勢,而「北體流」其實是一種壓低重心並藉由大跨步帶動身體力量的動作,像是王建民、前中職三冠王宋肇基等出自北體的名投手,都有著這種北體流的投球精隨。蔡仲南當時不僅傳承了北體流的投球方式,更自行「改良」加進了前大聯盟球星野茂英雄的龍捲風式轉腰投法,誇張的出手動作讓他的指叉球變化幅度很大導致打者難以掌握,因而被封為「指叉球王子」。
憑藉著神鬼般的指叉球,蔡仲南就此成為國家隊的固定班底。其中1999年爭取奧運門票的亞洲棒球錦標賽,中華隊派出當時只有20歲且還在就讀北體的蔡仲南,與早已成名的日本隊投手「平成怪物」松坂大輔對決,面對由日本職棒選手組成的超強打線,蔡仲南以招牌指叉球並搭配145公里速球壓制日本8.2局。雙方一路平手到9局,眼看剩下最後一個出局數中華隊就能挺進延長賽時,中華隊卻發生了失誤,後來上場救援的曹錦輝也沒能及時止血而被敲出再見安打,最後才以1:2惜敗。
儘管錯失了奧運入場券,但蔡仲南整場比賽只被擊出4支零星安打,且送給日本隊11次三振的超齡又超水準表現,讓球迷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因為超犀利的指叉球,而被稱為「台灣野茂英雄」,同時也因為帶給球迷贏球希望,成為真正的「台灣英雄」。
在國際賽闖出名堂的蔡仲南,2000年從北體畢業後,有不少國外的球隊向他拋出橄欖枝,礙於當時服兵役需要花費超過1年的時間,導致他一時之間無法與球團簽訂合約。隔年在國軍棒球隊服役的蔡仲南,也毫無疑問的成為國家隊班底,在當時台灣主辦的世界盃棒球賽扛下對上勁敵美國隊的先發重任。雖然蔡仲南前面5局都無失分,但6局時卻因為中華隊接連失誤而在沒有自責分的情況下退場擔任敗投。到了8強戰時,蔡仲南再次先發上陣,這次他迎戰荷蘭隊,主投了8局都沒有失分,以超優質先發帶領台灣以2:0闖進4強,在自家觀眾面前展現超強實力,成為當時台灣棒球圈人氣最高的球員。
世界盃繳出超優異成績單後,蔡仲南也迎來了退伍時刻,靠著國際賽表現加持,他成為了眾職棒球團的「搶手大物」,考量美國職棒開出的價碼不理想,而日本職棒卻又不太積極,在種種考量下,最後蔡仲南決定留在台灣,在當時雙聯盟並存的時代,選擇投身中職季初選秀。2002年,蔡仲南以選秀狀元身分加盟興農牛隊,並創下中華職棒史上至今無人能破的最高簽約金600萬元紀錄,超越學長曾翊誠(當時名為曾傑志)原本的500萬紀錄,合約中還包含他本人要求的「旅外條款」,若是美職日職一軍有意網羅的話,興農必須無條件放人。
身為即戰力的蔡仲南,在開季後就開始扛下先發輪值重任,生涯初登板迎戰中信鯨,就以134球主投8局失3分的精彩表現拿下生涯首勝,成為繼「大帥」曹竣揚後中職史上第2位初登板就拿下先發勝投的投手。2週後再次對上中信鯨時,這次的投球內容更加出色,以148球完投9局,只被擊出3支安打,送出了7次三振,僅失1分的超水準演出迎來生涯首場完投勝,並以新人之姿獲得當月份的投手最有價值球員(MVP),引起了一股「阿甘旋風」的熱潮。
蔡仲南成功在菜鳥球季延續了業餘時期的主宰力,中間還曾寫下新人開季6連勝的超強紀錄,直到現在中職「新人單季14勝」的聯盟紀錄,也是蔡仲南所締造的,在新人年大放異彩、技壓群雄的他,最終就拿下了一生只有一次的年度最佳新人王寶座。
然而,先前蔡仲南在秀峰的草創初期,體會到設備及資源的不足,所以他在進入職棒第1年的開季前,就曾許下「勝投一場就捐給秀峰1萬元」的誓言,後來當年度拿下14勝的他,也在季後加碼成15萬元回饋母校,對此他則表示,雖然金額不多,但卻是自己的小小心意,期盼可以栽培出更多選手,讓他們可以享受更好的設備,能有追夢的機會。
如前述所提,蔡仲南的投球姿勢十分特別,這樣的投法一路延續到進入職棒後都依舊如此,很有自己的風格和特色,誇張的投球方式讓犀利的指叉球有著超大變化,常常使打者「滿頭問號」,移動範圍就好像從2樓掉到1樓一樣,變化幅度讓打者難以掌握,讓他主宰聯盟成為無人能敵的王牌投手。2003年上半球季,蔡仲南充分展現了王牌投手的價值,光是上半季就繳出9勝3敗的超亮眼成績單,甚至還曾投出生涯首場完封勝。
不過或許能說,蔡仲南「成與敗」的關鍵就是招牌的違反人體工學投球姿勢,長久下來也讓他累積許多運動傷害。同年的下半球季,他開始傳出肩傷消息,休息過後才再度登板,並「進廠維修」微調了投球姿勢,但狀況不如以往,自此陷入傷痛纏身的無限循環困境。接下來的幾年球季就一直在受傷、復健及出賽間輪迴,即便中間曾經嘗試要讓外籍教練調整姿勢,但在當時興農「全本土」的規劃下,蔡仲南的「姿勢改造計畫」就此戛然而止。
儘管一直在傷兵名單中載浮載沉,不過蔡仲南早已靠著新人年的超狂表現以及俊俏的外表圈粉無數球迷,期間還曾在中職舉辦的「棒球情人」網路票選活動中,獲選成為年度棒球情人,後來球團也看準商機,把人氣大爆棚的蔡仲南與公司商品結合,推出了「仲南肉粽」,雖然至今許多人都還是覺得很荒謬,但也不難看出蔡仲南在當時的人氣究竟有多旺。
2008年,蔡仲南從季初開始就持續在傷痛中度過,當年到季末結束都未曾在一軍出賽,正當球迷還在引頸期盼他強勢回歸時,沒想到隔年他依舊一場比賽都沒登板,甚至還在球季結束後拋下震撼彈宣布引退,讓許多粉絲心碎。
回憶起這段「引退往事」,蔡仲南接受《動誌》採訪時表示,雖然做這個重大決定前有過掙扎,下定決心引退後也還是會可惜和遺憾,不過轉職這條路的確是職業選手必經的路程,而自己提早了一些。
雖然當時母隊興農牛和兄弟象都曾大力邀請蔡仲南轉聘投手教練,但在他考取國立體育大學教練研究所後,就毅然決然的拒絕了職棒邀約,轉往攻讀研究所。隔年蔡仲南先以崇義高中青棒隊教練身分重新出發,後來也曾進入過職棒老東家興農牛及易主後的義大犀牛陣中擔任投手教練,但之後球團基於戰績壓力考量改組,再加上蔡仲南自己也想轉而培育基層選手,先後到了義守大學、秀峰高中和普門中學擔任投手教練,直到2016年南華大學創立甲組棒球隊後,蔡仲南就接下了總教練兵符至今。
從南華大學球隊草創初期就待在其中的蔡仲南,一路看著球隊漸漸茁壯,而他自己也隨著球隊成長,從以往內斂寡言的個性,變成能滔滔不絕的指導球員。這些年在各界資源灌溉及蔡仲南的帶領下,南華棒球隊漸漸走出原本的招生困境,直到現在都能在許多大學層級的比賽中脫穎而出,2018年時曾拿下大學層級的重要賽事梅花旗亞軍,隔年更是登上了全國高手雲集的大專院校棒球運動聯賽(大專盃)第4名,近期也擠下蔡仲南母校北體改制後的台北市立大學闖進大專盃複賽,成為一支甲組勁旅。
從青少棒時期沒有球隊要的選手,到「指叉球王子」再到「台灣野茂英雄」的國家隊王牌投手,蔡仲南靠著不斷苦練才好不容易贏得這些封號,並成為當時中職的看板球星。雖然後來因為特殊的投球姿勢而結束職業生涯,但至今中華職棒都沒有投手能突破他所創下的新人年14勝紀錄,也無人能超越他的600萬簽約金歷史。高掛球鞋後,他依然持續在自己最愛的球場中闖蕩,用自己的傳奇故事激勵後輩,並將自己的經驗和拚戰精神傳承給下一代球員。
蔡仲南本人給讀者的話
《動誌》也與蔡仲南教練取得聯繫,他本人特別留了一段話給懷念他選手時期精彩表現的粉絲與讀者:
謝謝大家還記得我!相信我這個世代的球迷年紀應該都跟我差不多,我們曾經一起經歷了很美好的比賽回憶,大家沒有忘記我當然很開心!也很開心球迷們曾參與我的一些過程,這是最高興的一點。
現在我在基層持續培育一些更好、更優秀的人才到職業,我會不斷的努力把「運動」這件事做好,然後繼續傳承下去。讓大家不只懷念我當年的表現,相信未來年輕一輩的選手也會有更多的、更好的、精采的比賽能呈現給各位球迷,也希望大家持續支持棒球並一直關注體育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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