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倫敦舉行的ATP年終錦標賽為2017年的網球球季畫下了句點。這兩年我主要的工作（跟收入:p）就是在博斯網球台擔任網球賽事的中文配音。以今年為例，一共播了150場ATP男子比賽以及80場WTA女子的賽事。
看了那麼多球賽，今年最後的結論竟然是文章標題的這句：「老而不死是為……神！」當然孔子當初說的是帶著一點戲謔的：「老而不死是為賊」。但今年網球迷看到幾位老將的表現，一方面可能開心他們的東山再起，另一方面應該應該也都感覺：這也太神了吧！
上個月轉播了在新加坡舉行的WTA女子年終八強賽，由今年積分最高的八位女子選手參賽。最後打進決賽的兩位，正是今年參加的八位選手中年紀最長的兩位。
27歲的丹麥選手Wozniacki其實不算老，但另一位決賽的參與者大威廉斯（Venus Williams）可已經37歲，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高齡的網球選手。
1980年出生的大威廉斯，這幾年的表現因為年齡及受傷的關係起起伏伏，並不像他的妹妹小威那樣的強勢及穩定。去年年底她的世界排名是第17。今年之前大威最後一次拿到大滿貫賽事的單打冠軍是2008年的溫布頓，最後一次打進大滿貫賽事決賽是隔年2009年，而WTA年終錦標賽則是從2010年之後就沒有能夠晉級過。
正當大家覺得這位老將應該已經失去了競爭力屆退了，大威卻在今年重生似的再打出好成績。先是年初的澳網異軍突起打進決賽，相隔八年重演與妹妹小威廉斯在大滿貫賽事決賽遭遇的戲碼（前一次姐妹大滿貫決賽鬩牆是2009年溫布頓）。
接著在小威懷孕請假停賽的這段期間，大威先是在邁阿密打進四強（相隔七年再晉四強），溫布頓打進決賽（相隔八年再度晉級決賽），美國公開賽又進四強（離前一次美網進四強也隔了七年），然後年底這位37歲的大姐（阿姨？）在新加坡的年終錦標賽連續教訓了三位年輕美眉；20歲的今年法網冠軍Ostapenko、24歲的今年溫布頓冠軍Muguruza、以及另一位24歲的法國好手Garcia接續在新加坡成為她的手下敗將。
年終大威的WTA排名來到世界第五，而她前一次排名到世界前五名，也已經是遠在2011年的事情了。想想1994年大威轉職業時Ostapenko還沒出生，Muguruza以及Garcia都才一歲而已。結果23年之後，這些年輕力壯的球員還會遭遇到大威已經不可思議，而且竟然還是打不贏！到底是大威不會老還是年輕球員長不大啊？
而在ATP男子網壇今年也有類似不可思議老將回春的狀況。
瑞士名將Roger Federer去年沒能贏得任何一座冠軍杯，中斷了他從2001到2015年連續15年每年都能捧起冠軍杯的紀錄。2016年底Federer的世界排名也因為下半年受傷停賽掉到第16名，中斷了他從2002年到2015年連續14年年終排名維持在世界前10名的紀錄。當然也中斷了他連續14年參加ATP年終八強錦標賽的紀錄。
就在球迷們「球王老矣！」、「特快車失速！」、「瑞士光輝不再」、歲月終究不饒人等感嘆紛紛出籠之際，休息半年的Federer今年一復出就贏得澳洲公開賽冠軍，這是他自從2012年溫布頓以來第一個大滿貫冠軍；而且驚奇不僅於此，今年年滿36歲的Federer成為「不老費神」，參加12項比賽贏得七座冠軍杯，包括他的生涯第八座溫布頓冠軍（也是持續締造紀錄的個人第19座大滿貫男子單打冠軍獎杯）。
累計到本週倫敦的年終錦標賽，Federer今年的成績是驚人的52勝5敗，9成1的勝率所有選手中最高，還超過年終世界排名第一的西班牙球王Rafael Nadal的67勝11敗勝率8成6。31歲的Nadal今年成為史上最年長的年終球王；但若非因為Federer今年經常選擇休息而出賽較少（前面提到Federer今年參加12項賽事，Nadal則參加了18項比賽），年終球王極可能是36歲的Federer！但就算如此，Federer排名已經高升到世界第二，也刷新歷史上最年長排名躋身世界第二的紀錄。
然後這個禮拜轉播在倫敦進行的ATP年終八強錦標賽，Federer雖然最後在四強意外敗給比利時好手David Goffin（順道一提，Goffin說他小時候曾經貼Federer的海報在自己房間牆上），但之前在小組賽連續擊敗25歲的美國選手Jack Sock、20歲的德國好手Alexander Zverev、以及29歲的克羅埃西亞球員Marin Cilic。
印象最深刻的是對小他16歲世界排名第三的Zverev那場球，贏了首盤但輸掉第二盤的Federer，在第三盤反而比20歲的Zverev更有活力（情緒更沈穩就不在話下了），實在難以置信這樣子的優異體能是打哪裡來的？哪裡來的？當然是練出來的。年紀大了更要練更要努力維持，否則體能會衰退的很快。
但另一方面，Federer以及大威廉斯今年的成功重返巔峰，非常可以思考的是他們保守的出賽場次選擇。平時的練習累積體能及維持球技當然是必須的，但頂尖選手在比賽中的展現，經常來到人類體能的極致，相對容易讓身體付出受傷的代價。所以適當的休息休養，為了更長遠的路，應該是必要的。而且重質不重量出賽的表現更提升之後，賺得的積分及獎金也可能不見得比拼命多比賽要少。
大威今年只參加了16個比賽是年終八強中最少的選手，其他七位女子選手今年平均參加21項賽事，最多的是排名第8法國選手Garcia的24項比賽。而這次倫敦錦標賽的男子選手中，之前提到Federer今年只參加了12項賽事最少，其他七位選手則每人平均參加了超過23項賽事，最多的是24歲的奧地利選手Dominic Thiem，參加了27項比賽（他的教練也承認說，這樣的賽程安排太誇張了。但安排賽程的人就是教練他自己……）。
誠然這些明星球員是票房保證，不論WTA還是ATP為了賽事好賣票以及拉高收視率，當然都希望這些球員儘量參賽。各賽事主辦單位也以高額出場費來誘使球員出賽；但年輕的球員拼一點多撈點錢或許無可厚非，年紀大一點的球員，特別像大威廉斯以及Federer這種當代傳奇，留得青山在不要全部燒光光才是更聰明的長遠之計。
以Federer這種出賽的方式，搭配他的體能保養以及過人的球技，明後年成績或許不會像今年這麼誇張（畢竟Djokovic以及Murray等強手今年也長時間掛傷號，降低了一些競爭），但是持盈保泰一直打到四十歲維持在世界前十都是可能的。
當然就今年眾多被他壓著打的年輕球員的角度來說，這位天王一直不退休又一直不退步，感覺年輕一輩永遠難以出頭天。但從球迷的角度，大家都很珍惜能夠最後幾年看到大威及費神這幾位傳奇球星身影的機會，只要他們出賽球迷擠滿全場揮舞著旗幟跟標語，ATP以及WTA賽事主辦單位一方面笑呵呵，一方面可能也擔心他們退休以後怎麼辦？
怎麼辦？退休肯定是遲早的事情，但要讓它發生的遲一點，就真的讓他們用少一點、謹慎一點、更彈性一點的節奏來出賽吧！真的期待再過個三、五年，可以看到四十多歲的Federer以及大威廉斯，或許臉上多了點皺紋髮色添了點灰白，但依然可以健健康康的在場上優雅的出賽。讓更多曾經房間裡貼著他們兩人照片的年輕人，有機會跟當年的偶像在職業網球賽場上一較高下。
via:BT、Allsportintheworld、Eurosport、Sunday Post、Newsweek、ATP
TEXT:詹啟聖
